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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下半身的人



「我在淡水馬偕醫院,遇到一位很奇特義工,我忘了他叫什麼名字,他沒有下半身,常常在病房內關懷病人⋯⋯。」當剛出院的朋友吿訴我們這個奇人時,我們心中充滿好奇。一向都聽說在馬偕醫院有一羣義工媽媽們,不辭辛勞地爲病人服務,但卻從來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,於是我們驅車前往淡水馬偕醫院一探究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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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淡水馬偕醫院,我們問到了這個人的名字,他叫林漢信,大家都認識他。一位護士說:「醫院太大了,不知他現在在哪裡?不過他常常在安寧病房(癌症末期病房),你可以去院牧室問問看。」
我們終於在安寧病房找到了這個人。他皮膚黝黑,頭髮微捲,兩眼有神,開朗的神情下,有一股堅毅的氣質。

視病猶親

林漢信坐在輪椅上,健壯的手推著輪子,使他「健步」如飛。他不時與護士、病人家屬打招呼,林漢信笑著說:「都是老朋友了。」林漢信從脊椎受傷住院到留在醫院作義工,整整有五年的時間,院裡的醫生、護士、病患都早已成了他的老朋友。
經過病房走廊,林漢信在電梯口遇到一位年輕人。「⋯⋯我阿嬤最近心情不太好,」年輕人說。
「走,我去看看她。」林漢信和年輕人一起坐電梯到五樓的長期病房。
「阿嬤,漢信來看你了。」年輕人輕聲地通報。
「你來囉,你好乖,常常來看我。」老阿嬤躺在病床上,手上、脖子上都插著管子。她看到林漢信到來,很高興地說:「看到你,我的心情就很好⋯⋯。」
林漢信把輪椅推靠近床邊,詢問阿嬤近來的心情,也談了 一些以前病房內的老病友近來的狀況。三個人聊了些家常,原本寂靜的病房,增添了 一點生氣。
「阿嬤,我爲你祈禱好嗎?」漢信握著阿嬤的手說:「我們來祈求上帝讓妳早點康復。」
「好啊!」阿嬤很高興地答應了,表情異常祥和。林漢信低頭,開口爲阿嬤禱吿。
走出病房後,林漢信吿訴我說,那位老阿嬤得的是腸癌,家屬都不敢讓她知道,她現在只知道自己腸子不好。

生命短暫

「今天早上,這間病房裡一個患鼻咽癌的朋友才過世。」
我們回到安寧病房,林漢信指著裡面的一間病房感慨地說:「他死的時候,家人都不在身邊。那時我在他旁邊,我心想,昨天看他還活蹦亂跳地,今天就斷氣了,生命眞是短暫⋯⋯。我深深地覺得拯救靈魂要快,慢了就來不及了。」
「我們前一陣子關心一位癌症病童,因爲請了看護,他的家人都不常在身邊。我常陪他下棋,和他一起吃飯,後來他漸漸地信任我,只願意我跟他接近,我們成了好朋友⋯⋯。」林漢信說到這裡突然雙手握拳,緊皺眉頭,咬著牙。「沒什麼,這只是神經痛而已,過一會就好了。」林漢信忍著痛說。他雖然已不是病人,但他背部的神經痛大約半小時會定期發作一次。(甚至到現在他的臀部都還是常患褥瘡)
過了數分鐘,林漢信平緩了許多,他接著說:「我剛說的那個孩子,他在去世前兩天受洗,我陪著他走完他人生的最後一程。他去世那天走得安祥⋯⋯。」
林漢信還提及一個自殺過數次的癌症病人,護士把那病人轉介給林漢信的時候,那人情緒相當消沈。林漢信說:「他後來完全改變了,他常吿訴別人:『漢信都活得這麼好,我爲什麼不能好好地活下去?』我們成了最要好的朋友,他也接受了洗禮成了基督徒,生命有了新的盼望。⋯⋯沒想到受洗兩天後,他就過世了。當時我不禁掉下淚來。」
當被問及當義工的感想時,林漢信竟然回答:「無力感,」
他感到人的生命不但脆弱而且短暫。「我們能做什麼呢?如果生命沒有盼望,人的生命只是一場茫然。」林漢信肯定地說,我們能做的除了生理上的醫療之外,更重要的,還是生命與心靈上的關懷。

生命的意義

「我平時就睡在這裡。」林漢信指著候診室的椅子說。他把輪椅推近椅子,然後把輪子煞車固定住,雙手支著椅臂,撐著身體越過輪椅跨到沙發上。無論寒暑,就一件皮夾克裹身,斜躺著睡,林漢信把這裡當作他的家。
在離醫院不遠處的自强敎會,也提供他一個三坪大的房間,他平時也可以回到那裡過夜。「我不常去那裡睡,因爲太舒服了,怕睡過頭。」林漢信笑著說。
雖然他在傳道人的鼓勵、敎會的支助下,現在已是新竹聖經書院二年級的學生,但他每到星期五,還是會騎著雙連敎會婦女會送給他的一輛特製三輪摩托車,風雨無阻從新竹花兩小時車程,回淡水馬偕作他的義工工作。

「我也會累,但上帝總是賜給我力量。⋯⋯在騎車的途中常常是我腦子最淸靜的時候,可以思考許多事情。」林漢信說。
林漢信在醫院擔任義工以前,曾是這裡的病患,他因脊椎受傷,前後共開了二十七次刀,林漢信說:「因爲脾氣暴躁,那時我是全醫院最令醫護人員頭痛的人物。」他如今卻轉變成爲能夠幫助別人的人,這其中也有一段感人的故事。他說:「完全是信仰幫助了我,使我完全變了 一個人……。如今我也要去幫助其他需要幫助的人,我只怕我的生命不夠用。」
在病房內還有一些義工媽媽們,她們毎天來到醫院奉獻時間與精神,他們爲什麼要如此孜孜不倦地付出呢?或許正如林漢信所說的:「當我開始愛人的時候,我才發現有眞正的喜樂。是因爲上帝經由一些義工媽媽們先愛我,所以我要去愛人。我認爲這才是生命眞正的意義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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截後餘生--林漢信的故事

「殺~」三、四支武士刀,閃著寒光在空中飛舞著,朋友在血光之中應聲倒地。
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,我拔腿就跑。
「走哪去!」一聲吆喝。感到一陣劇痛,背部被狠狠地砍了一刀,剎時雙腳不聽使喚,我倒在滿地血泊中。
「爲什麼砍我?我只是來拜年的,我和他只是剛在舞廳認識的⋯⋯爲什麼要砍我?」

死掉算了

「讓我死掉算了!」我躺在醫院病床上,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覺。「我不想活了,活著幹嘛?」我大手一揮,把床頭的櫃子推倒,瓶罐、藥丸撒了 一地。
看著慘白的天花板,想起我這坎坷的一生,不禁悲從中來。
我從小就在一個不健全的家庭長大,父親在我十三歳的時候,因債務糾紛被客戶打死。母親沒幾天就改嫁了,她從來不曾關心過我,這個家對我而言簡直就是空殻子。
「爸爸,你爲什麼不早點帶我走?」不定期的劇痛使我幾乎發狂,我猛捶著牆壁。「止痛針,我要打針⋯⋯。」
中學時期,勉强把國中讀完,高中唸了 一半,我就背著行囊到台北找工作。「反正這個家也沒人關心我,我要到台北闖天下,我要獨立。」
我起初在台北餐廳打工,後來也學過室內裝潢,退伍後作過業務員⋯⋯。但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,不是今天跟人吵架,就是明天出車禍。上司也視我爲眼中釘,一點小事就炒我鱿魚。那時候我每天找工作、換工作,日子過得非常辛苦。
「大家都排斥我,你們都對不起我,我恨世上毎一個人!」我的心中充滿了恨,原本耿直的脾氣,異發暴躁,思想也愈來愈偏激。
直到我在台北中華路一家大舞廳找到一份「管理少爺」的工作,不但收入很豐厚,而且工作輕鬆,每天衣著光鲜,喝著洋酒,左擁右抱。我以爲開始轉運了,正作著鹹魚翻身的美夢。
因爲工作關係,難免會跟來舞廳喝酒的「角頭」們攀交情。
如果不是爲了自保、找靠山,我又何嘗願意與他們交往呢?舞廳難免會有小太保喝酒鬧事,只要我一通電話,「大哥」們出面,事情總是輕易擺平。久而久之,大家都知道我林某人靠山雄厚,誰敢在我面前鬧事?
「怎麼料想到,大過年的,到剛認識的朋友家拜年,竟會惹來這場殺身之禍?」

義工的關懷

「你們都對不起我!」手中緊握著論及婚嫁的女友交給護士的吿別信,淚水嘩啦啦地流出。
「她就這麼不吿而別,上天爲何如此待我?」
「我恨⋯⋯。」我抓著病房的窗簾,猛力地扯下。
「你們都給我滾、滾、滾。」我抓到東西就摔,看到人就罵。滿腹的怨氣,無處渲洩。暴躁的睥氣,使我成爲病房內的頭痛人物,醫院裡沒有一個人拿我有辦法。每個人看到我都像看到鬼一樣,躱得遠遠的。
但是有一羣人,却一直關心著我,尤其是院牧室的蔡媽媽,她不厭其煩地安慰我,許多義工們也都任勞任怨地照顧我。他們甚至唱詩歌安慰我。
「你們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?」我問。
「因爲我們有基督的愛,因爲耶穌先愛我們,所以我們來愛你。」
「耶穌是什麼? 一定是個不錯的神。」我那時並不太了解,但當牧師要求我接受洗禮時,爲了感恩,我欣然接受了,但當時並不明白洗禮的意義。

放逐山上

「這是什麼鬼地方?放我出去,我不要待在這裡。」出院後,我被家人安置在嘉義山上的安養院裡,成天跟一羣中風的老人生活在一起,吃飯就像餵豬一樣,我的脾氣更加暴躁。
「怎麼沒人幫我打止痛針?」我動不動就發睥氣與看護吵架。安養院裡每一位看護要照顧十幾位病人,到後來沒有人願意理我,到了吃飯時間也沒人願意來叫我。
有一天,上廁所,殘廢的腿,被馬桶蓋割破了 一個小傷口,沒人去注意它,延誤治療的結果,使傷口潰爛,後來竟長出一條條白色肥肥的蟲。晚上我竟然被爬到床上的山老鼠驚醒,牠們竟然因我腳上的臭味而來,正在舔舐我的腳。
癱瘓的雙腳愈來愈潰爛,施打過多的止痛針,使雙腳腫大。我愈來愈虚弱,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。
「喂!還不起來吃鈑,還裝!」看護把我從床上推下來。
「我要離開,放我出去……。」我躺在地上大聲地喊著。

無家可歸

「這腳必須截肢了,否則漫延成骨膜炎,對生命會造成威脅。」板橋縣立醫院的醫生搖著頭說。民國七十九年因腿潰爛得厲害,安養院不得不送我下山治療。
「截就截吧,反正廢都廢了。」我無謂地說著。
因爲不用上麻藥,我躺在手術檯上,看著一個肥胖的醫生,用雕刻刀在我大腿上敲著,另一位醫生抓著我的小腿,死命地轉啊轉的,好不容易把我的腿拽下來。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腿被切掉。
「都切掉算了,省得累贅。」另一隻腳也在不久後,開始壞死。我要求醫生再進行一次切除手術。從此我變成一個沒有下半身的人。
「我不要再回療養院!」我堅決地吿訴母親。
「我好不容易爲你安排到這樣一個地方,你怎可不去?」母親說。
「我已經是大人了,可以自己決定,我不去⋯⋯。」我跟母親起了强烈的爭執,母親氣憤得要掀我的輪椅,幸好一旁的親友制止她,她怒氣沖沖地走了,再也不管我了。
「我要學電腦,我要自力更生。」我到榮總傷殘中心申請電腦班。沒想到才學了 一陣子,我的臀部又長了褥瘡,開始潰爛,必須住院治療。
「我們沒有床位了,你再回去等等。」那時醫院病床一位難求,我回馬偕醫好幾次都申請不到床位。「一定是不願收我,大家一定排斥我⋯⋯。」我心裡想。
「你已經生病了,不能再留在這裡上課,必須把位子讓出來給其他人。」電腦班老師也串通好來排斥我。
「那怎麼辦?我身上沒半毛錢,你們要我去哪裡呢?」我向榮總輔導老師訴苦,他只愛莫能助地借了我伍佰元。我用這錢搭車到板橋縣立醫院,晚上就睡在候診室的椅子上,一天過一天,就等著一張床位。
「天啊,我竟落得如此地步,你們爲何如此待我!你們大家都對不起我。」

重回馬偕

「我快不行了,請再幫我査査,有沒有病床可以收容我?」在候診室睡了好幾天,身體更加虚弱。我在電話中向馬偕陳醫生傾訴我的處境。後來在陳醫生的安排下,我才得以回到馬偕接受治療。
回到馬揩,我仍然天天跟醫護人員無理取鬧,而且暴力依舊。最後他們把我送入「五一」病房(長期病房)裡「冷凍」起來。整間醫院都知道我這個無藥可救的「頭痛人物」。
那年聖誕節,醫院擧辦聖誕晚會,我好奇地推著輪椅去看。義工們表演節目後,叫我上去唱歌,我與一位癌症病人一起合唱,那眞是一個愉快的夜晚。
「我們邀請你來敎會好嗎?」義工說。
「邀請我?這世上還有人願接納我嗎?我還受過洗哩,家人、社工人員、護士,都被我得罪光了,誰還肯接納我呢?敎會眞的肯接納我這樣的人嗎?」我半信半疑地想著。
後來院牧室的郭純美女士常來關心我,並主動帶我去敎會,她吿訴我:「信耶穌可以得救。」
「可能嗎?我這樣的人還有救嗎?」

奇妙的改變

我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,跟她去敎會,我發現敎會裡有一羣人,他們對我極爲關心。民國八十年我出院的時候,身上只有一件病人的衣物,敎會牧師不但爲我準備衣服,還爲我準備住處,桌子、台燈、椅子.......他們竟無條件地付出愛心在我這陌生人身上。
「你們爲什麼對我這個素昧平生的人這麼好?」我好感動,從來沒有人如此愛過我。
「因爲耶穌的愛。」他們總是如此說。
「但耶穌與我何干?」
後來我常去敎會,有一位弟兄每天早晨帶領我讀聖經,從聖經的話語中,我漸漸明白,信仰到底是什麼東西,原來這世上眞的有神。
這位上帝首先讓我經歷了奇妙的改變,短短半年之間,雖然還是不時地神經抽痛,但我竟然很自然地戒掉了打止痛針的習慣,甚至在一次禱吿中,我向上帝求:「求祢幫助我,把菸癮戒掉吧!」結果就眞的戒掉了,這是何等奇妙的改變。
更重要的是,我不再暴躁了。心中有一種喜樂與平安,不但人際關係改善了,而且懂得如何去關懷別人。
我第一次跟著敎會裡的弟兄姊妹到醫院關懷病人,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會禱吿,而且還可以爲別人禱告。一種喜樂的感覺從心中湧流出來,我當場淚流滿面。以前一直認爲,我是需要別人關懷的,沒想到如今却能關懷別人,我心中充滿了喜樂,深深地體會到聖經上所說的「施比受更爲有福。」
是的,我是有福之人,因爲愛我們的天父與我同在。我終於找到了生命的確據,我要用生命所有的時光,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。

文/游慶培/原文刊載於宇宙光雜誌1994年11月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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