跳到主要內容

家是最大的產業——遠紡總經理謝同鎰的故事



「打死你這個不肖子!」
「咻~」的一聲,皮帶抽在我的皮肉上,烙下一道道紅印。
「你爲什麼不學學你兄弟?我們家的孩子個個都有出息,唯獨你,每天只會收到你的記過通知單⋯⋯。你是存心要氣死我,是不是?」盛怒的父親,猛暴靑筋的手握著皮帶在空中飛舞著。我低著頭跪在算盤上,哼也不敢哼一聲。
一向嚴肅的父親,雖然沒讀過什麼書,但對我們家七個孩子的敎育異常重視。我們家的兄弟姊妹,也確實不讓他老人家失望,不是聯考狀元,就是留美博士。只有我成天翹課、作弊、逃學,與不良少年混在一起。學校裡被記二支大過、二支小過,加上二支警告,直落個「留校察看」!甚至連初中都快畢不了業。
「高中,你給我去台北考,若第一年考不上,給我考兩年,考上爲止!我要你完全換個環境,脫離那幫壞分子。」畢業典禮一結束,我就被鎖在家裡,只好乖乖的啃書本。那年,我幸運地考上台北成功高中。父親高興沒多久,就在我高一下學期又收到學校記兩支大過的通知單!
中學時期,不知挨了幾百次的打,父親用盡了各種「刑具」,就是不能改變我頑劣的個性。高三下學期,我又送給父親一個大禮物,那禮物上印著四個大字——「留校察看」!

違紀處分


「你⋯⋯你怎麼現在才起床?你以⋯⋯以爲這裡是是哪裡?你⋯⋯你是來當兵,不⋯⋯不是在你家,你……你給⋯⋯給我搞⋯⋯搞淸楚。」嚴重口吃的長官,對我這個頑劣的下屬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成大畢業後,我在化學兵學校擔任少尉事務官,毎天早上睡到十點才起床。
「天皇老子我都不怕,還會怕你這芝麻小官嗎?」因爲負責部隊的採買,毎次出去採買,値伍百元的東西,我都叫店家開八百元的收據,差額就放在自己的口袋裡。
快退伍的時候,我的行爲變本加厲,上司忍無可忍,把簽呈報上去,要處罰我這頑劣分子。
「這如何是好?如果在軍中留下不良記錄,我這一輩子的前途不就完蛋了嗎?」我開始慌張了,成天坐立難安,吃也吃不下,睡也睡不好。「怎麼辦呢?」心中像壓著一塊大石頭。
「你的聖經借我,好不好?」那時睡在我隔壁床,有一位名叫葉高芳的人,他身邊常帶著一本聖經。我想起高中時期,一個死黨帶我去過敎會;大學時期,爲了學英文,也在敎會的英文査經班混了一陣子。那時,我只認爲敎會的氣氛不錯,信仰對我而言,並沒有任何實質意義。但這次我巴不得眞的有上帝,希望祂能幫助我。
我翻著借來的聖經,邊讀,邊在紙上寫下六、七條座右铭,其中第一條也是我向上帝的禱吿:「從明天起,我每天早上都要五點半起床,讀聖經、禱吿。」
「唉,奇怪,謝同鎰,最近怎麼這麼早起床?」同事們都很奇怪我最近的改變,「你看他放在桌上的座右銘⋯⋯他是不是瘋了 ?」同事們議論中還帶著嘲諷。
那次禱吿之後,我每天早上不用鬧鐘,五點半就起床讀聖經,生活作息完全改變了。我的心裡竟然不再害怕,甚至連多年的菸癮都戒掉了,連我自己都覺驚訝。
「我觀察你一陣子,發現你確有改變,而且你也願意認錯,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。」沒想到,後來一位上校軍官把記過的簽呈壓了下來,我心裡的大石頭終於得以放下。經過了這件事以後,我感到信仰的力量眞大,上帝竟然能夠改變像我這樣一個頑劣的人。於是我開始認眞地思考信仰的問題,也願意多參加敎會的聚會。


工作挫折


「你抓到一千隻媽蟻,卻讓一隻大象跑掉⋯⋯。」蘇格蘭籍的品管經理,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裡,劈頭就罵:「叫你來是作品管員的,不是叫你整天在顯微鏡下研究……。」
退伍後的第一份工作,是在內壢的美商天美時( Timex)公司上班。我一直很努力工作,毎天早上五點就從基隆家裡出發,在台北換車到中壢,抵達公司剛好是七點四十五分,然後負責四條生產線的品質管制。我終於開始我的新生活,安分守己地做好上級交待下來的每一件事。
「這是你的年終獎金。」接過兩包錢袋,心中很高興,生平第一次領到那麼多錢。
「咦,另外這一包是什麼? 」我問。
「這是你的資遣費。過完年後,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?」上司木然地說著。
我愣住了,頓時滿瞼赤熱,「爲什麼?我自認工作很努力,也沒有犯錯,爲什麼要資遣我?」
「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,卻莫名其妙地丢了,」回家一路上,心裡極爲難過。「又該如何對家人交待呢?父親一定會認爲我又做了什麼錯事!但如果不講,又該如何掩飾我失業的事實呢?」回家後我不知如何啓口,跟家人提及此事。
「我去上班了。」熬過了一生中最難過的一個春節,開始上班的第一天,我提著公事包,有模有樣地出了門,照樣搭車到台北。
「要去哪裡呢?」站在車站前面,看著路上,人來人往的上班人潮,心中一片茫然。我拿起電話簿,找遍所有在台北的舊同學。最後找到一位同樣失業在家,和我同病相憐的同學。
「睡覺吧,睡到下午就可以省一餐了。」身上只剩下幾塊錢而已,連中飯都捨不得吃。我毎天躱在同學家,翻報紙寫求職信,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,所有的求職信都石沈大海。每天到了晚上就按平時下班時間搭車回家。就這樣痛苦憂鬱地過了一個多月,直到我收到一家大紡織廠的回函,要我去擔任品管員的工作,我當場高興地哭了出來。

重大考験


「這張訂單可是好幾百萬的生意,公司非常重視,可不要搞砸了。」上司再三叮嚀,這個大客戶來抽驗產品的時候,必須「特別準備」,如果不合格,可就完蛋了。我非常重視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,為了應付這家客戶的抽驗,我特地到總廠,請敎前輩。
「這很簡單,你只要把合格品事先都留下來,存在倉庫裡,把不及格的都用掉。等他們來抽驗的時候,把生產線上的產品全部撒下,換上合格品⋯⋯,照我這樣準備,準沒錯。」
我一聽,傻住了,心想:「這是欺騙的行爲,我要不要這樣做呢?做,違背我的信仰(那時我已受洗成爲基督徒);不做,我不是又失去了工作?」
我心中充滿了矛盾與掙扎。那天我跪在床前向上帝禱吿:「我該怎麼辦呢?我必須對我的信仰負責,但如果不準備,可能必須捲鋪蓋走路。上帝啊,求祢再次幫助我,我相信祢一定會為我負責到底。」
禱吿後,我大瞻地决定不準備了。
「但爲什麼,我們的產品會有瑕疵呢?」那天下班後,我留在工廠,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。我不懂紡織,也不懂機械,我為了瞭解每台機器的結構,每天都加班到深夜。慢慢地我發現,這些都是老舊的機器,齒輪零件都經過多次的改裝,所以會產生變異性。於是我開始要求技師調整。
「你到底有沒有準備?」抽驗的日子愈來愈近,上司急如星火。
「沒有準備。」我老實說。
經理氣得直跳腳,罵道:「⋯⋯如果出任何差錯,你就給我滾蛋!」
那幾天,我邊禱吿邊加班,到了抽驗前一天,機器的變異率都降到了零,那次抽驗,我們終於順利過關了。
「上帝啊,是祢使正義得勝。」我心中充滿了感謝,我更發現我的信仰,是又眞又活的信仰。

基督在我家


廿五年來,上帝一直保守著我,使我工作順利。我能從一個基層品管員升任爲副總廠長,如今手下管理十一家工廠,這一切若沒有上帝的帶領與保守,我又能做什麼呢?我相信上帝永不虧待奉祂名工作的人。
如今,上帝賜給我一個美滿的家庭。這個家,除了賢慧的妻子和兩個可愛的兒女之外,還有卅多位工廠團契的成員。我們每週在這三十坪大的房子裡,一起分享上帝的愛。無論我的工作調到哪裡,我都排除萬難,先後成立板橋、新莊、內壢及湖口四個工廠團契,這些團契都成爲工廠員工屬靈的家。我要把上帝的愛分享給更多人,這才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產業。

【謝同鎰簡介】

從一個工廠基層品管員幹起
如今為遠東紡織公司的副廠長
他不但管理十一家工廠
也是四個工廠團契的負責人
對員工的關懷不遺餘力

文/游慶培/原文刊載於宇宙光雜誌1994年12月號)

留言

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

我願意-黃國倫的音樂世界

「我願意為你  願意為你  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 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  失去世界也不可惜。」 這是黃國倫為香港「金曲歌后」王菲(王靖雯)所寫的曲子。這首歌推出後,不但登上排行榜冠軍,也是唱片公司銷售業績最好的一張唱片。這首歌也成為黃國倫在流行音樂創作生涯的轉捩點。尤其特別的是,他是用禱告的方式來完成這首歌。 他是如何用禱告來寫歌呢? 他常説:「流行音樂有很強的意識形態,總是叫人遠離上帝。一個基督徒從事流行音樂工作,是很苦悶的⋯⋯。」這幾年來,他是如何面對信仰與工作中所存在的矛盾,他又是如何解開這樣的心結? 讓我們來聽聽,他的故事。 一、童年 我是個幸運兒,成長過程一直都很順利,而且是家裡的寵兒。 事實上,我沒什麼童年,學校成績雖然一直都很好,但回憶並不精彩,沒有漫畫書,沒有彈珠。我只記得每天都在唸書,唸到睡著再起來唸,唸得很辛苦。 國中時期,在明星學校裡是最好班級的前三名,但我並不快樂。我開始讀一些哲學的書,老實說,我並不懂那裡面的大道理,我只是想尋找一些東西,填補內在的虛空。 二、明星 考上建中後,我開始迷存在主義,讀沙特、卡膠、對這個虛無的世界越來越不認同。早熟的我不知道生命的意義是什麼。我不唸書,開始學彈吉他。學了兩個禮拜後就成為吉他社社長。我唱歌、寫詩、畫畫,抒發我的情感,我發現在這些方面,我還滿有天份的。 大専聯考,父母不讓我去考美術系或音樂系,我只好讀理科。考上交大後,讀的是工業管理,我一點興趣都沒有,當然更不用功,開始玩美術,後來當上美術社社長。 平時我就穿著一身黑衣,戴墨鏡、背一支黑吉他,出入各西餐廳駐唱。喜歌聽我唱歌的人,都要付五、六十元才能聽我唱歌。我常開演唱會,到各大學巡迴演唱。演話劇,畫圖開個展,又唱歌,又寫詩,常是校園裡最閃亮的一顆星。大一就有三個社團要找我當社長,我很不屑。 有一次,同學到我寢室來,向我傳福音。他拿一把吉他,自彈自唱。我毫不客氣地跟他說:「你和弦全部彈錯,拿來,我彈給你看。」 我非常驕傲,套句同學的話,我很「欠扁」,但我從來不在乎他們的想法。 雖然我老是站在人前當領袖,但每次舞台散去後,剩下的就是寂寞,掌聲沒有辦法滿足我。事實上我很憂鬱,沒什麼喜樂可言,對世界沒有信心。將來要幹嘛,未來會如何,我從來都不知道。 三、失去 當兵那幾年,

永恒的烙印---黃立德的故事

一聲巨響!火團像巨龍的魔爪般在四、五層樓高的廠房內迅速竄升--- 黃立德就站在最靠近起火點的位置,爆炸的威力把他震倒在地,隨即昏迷了過去。廠房裡五十公尺內一片火海。 ◼︎工廠 永恆機電是黃立德的父親黃再益白手起家一手建立起來的事業。就在黃立德考進高工的那一年,他父親的事業進入了最低潮,工廠負債七百多萬,家中沒錢買米,也沒有電。高三那年,家裡的負債劇增至三千多萬,工廠員工從一百多名驟減至剩下兩名。黃立德跟著父親到處向人借錢,半夜起床常常看到父親坐在客廳黑暗角落,獨自嘆息。但作子女的又能幫得上什麼忙呢? 「上帝呀,求你幫助我們吧。」他常常向從小就認識的耶穌基督祈求--- 求上帝幫助他們家度過難關。 服兵役的兩年裡他常藉職務之便回家幫忙,姊姊、妹妹也陸續從學校畢業加入奮鬥的行列。那一兩年家裡的經濟開始有了起色。 在全家胼手胝足地努力下,民國六十八年買下了三芝這塊土地建立了三芝工廠。好不容易熬過了艱苦的十二年,民國七十三年,黃家終於還清了所有的債務。永恆公司的業務也漸漸起飛。 民國七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下午,黃立德在永恆電機工廠指揮產品試俥。這一天為了試製軍方委製的戰車履帶,工廠的機台經過改裝,沒想到試俥沒多久,因為技師的疏忽,焊接的油管承受不了加倍的壓力爆裂開來,油洩出灑在高溫油爐上引發爆炸,黃立德首當其衝。 ■急救 黃立德回憶起當時的情形仍心有餘悸,他說:「昏迷了數秒後我被身上的火燙醒。看看身上的衣服還在燃燒,再看看自己的手、腳都還能動,我拚命地在地上爬滾,努力地往廠房外逃命。」黃立德相信這條命是上帝救回來的,當時他心裡充滿感恩。後來當他好不容易爬到廠外空地,他才發現自己全身流著血,手背的表皮像蠟紙一般地翹起,頭髮因燒焦而捲曲,腳上的表皮也因為爬滾全部磨破。 看到捲曲在一旁哭嚎呻吟的員工,他發現情況嚴重,立刻跑到五十公尺外的辦公室尋找救援。 「因為是下班時間,交通壅塞,那天從三芝到竹圍馬偕醫院花了五十多分鐘的路程。寒冬晚上五點,天色昏暗,醫院門口停滿計程車,一群血肉模糊的人必須忍著痛,走進急診室。我讓員工、包商先行急救並安排轉院後,自己才接受急救。」黃立德接著回憶說:「這時我的傷口早已劇烈疼痛,全身血肉模糊,痛苦難當,我不知道自己原來是七個人當中傷得最嚴重的一個。」當時他全身百分之五十四,三級嚴重燒傷,醫生完成急救處理後只說了一句話:「他

如何帶領敬拜團隊

  游智婷口述 / (註:「台北密集敬拜主領培訓會」是讚美之泉第一次主辦與「敬拜主領」相關的培訓課程,日期是2020年七月廿六日下午15:00到晚上22:00,地點在台北復興堂。課程內容從唱歌技巧與音樂知識、如何選歌、舞台與台風要點以及如何帶領團隊等...。本文內容是當天最後一節課的最後一段,游智婷牧師的見證是讓我最感動的一段,試著把它整理成文字,並取得游智婷牧師的許可,在此分享給讀者。)   帶領敬拜團隊與帶領其他團隊不同的是,它多了一個重要的元素---「音樂」,音樂能把我們的「魂和情感」連結在一起。也因為是魂的連結,在我們團隊當中,姊妹與弟兄的相處要非常小心,男女不可以單獨在同一個房間,否則一定要在一個開放性的空間。敬拜團隊的領導者對這類的事情要非常敏銳,特別是敬拜主領要特別站立得穩,不要認為自己可以免疫,包括我自己在內。仇敵很喜歡攻擊我們,只要擊倒一位敬拜主領,就可能可以分裂教會。    我不喜歡一個人服事,因為我覺得一個人的試探太多。團隊服事可以彼此幫補、提醒。團員會很勇敢的告訴我們,需要改進的地方,這都是我們進步的動力。就像David牧師所說的,身為一位領導者,我們聽到別人的建議,不要感到被冒犯(你感到被冒犯就是給仇敵留機會)。對某人有意見,一定要當面與他聊一聊,說清楚講明白。 讚美之泉的兩次危機   讚美之泉的事工歷經了廿七年(共出了25張專輯),我們也曾遇到過很多的困難。曾有兩次幾乎面臨到瓦解的危機。有許多人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?我在這裡簡單地說明:   第一次危機是同工們對事工的方向有不同的看法,有一群同工希望團隊事工專注在敬拜讚美,有一群同工希望成為基督教藝人(Christian Artist,福音歌手)。要成為藝人是需要行銷包裝、廣告,需要塑造偶像。我個人創立讚美之泉時領受到的異象就是敬拜讚美,那一次的分裂,幾乎有一半的同工離開。     在那之後,我們又遇到另外一個危機,這次是在感情方面受到很嚴重的攻擊。有一位「牧者」來到我們當中,在團隊中傷害了許多姊妹的情感,常常腳踏兩條船,造成不小的分裂。這一次事件,把我們剩下的團員再砍掉一半。2001年,讚美之泉經歷一段非常艱難的時光,幾乎要瓦解。   徹底的破碎   「我沒有辦法。」有一次巡迴演出,敬拜開始前五分鐘,我衝回後台:「我自己都不相信上帝會醫治我,我怎麼可能配領人來醫治?」  我爆哭著說: